王玙璠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美国研究所

当地时间1月19日，特朗普在白宫发表告别演说，正式卸任第45届美国总统。特朗普政治生涯告一段落，但“特朗普主义”将对美国和世界留下长远的影响。

特朗普在演讲中历数自己四年来的经济和外交成果，称美国的未来“从未像现在这样美好”，企图重塑自己的“政治遗产”，强调他已成功通过“美国第一”完成了“让美国再次伟大”的竞选承诺。他自诩“政治素人”，称自己最大的成功就是“让美国人民重新掌握了国家”，他发起的政治运动“才刚刚开始”。特朗普虽祝福下届政府，却只字未提拜登，延续了坚决不承认选举结果的态度，暗示他卸任并非是尊重民主传统或承认拜登获胜，而是因为他别无选择。

从目前来看，特朗普卷土重来的可能性很小。尤其是在1月6日冲击国会事件发生后，特朗普众叛亲离。彭斯、麦康奈尔等共和党人集体“叛变”，推特、脸书、YouTube等主流社交网络封杀特朗普的账号，包括黑石集团、蓝十字盾协会、甲骨文公司在内的商企也开始和他划清界限。

特朗普缺乏党内支持，失去动员选民的渠道和大量政治献金，很难在选举中卷土重来。即便组建新的政党，也难以突破美国一直以来的两党局面，且将遭到共和党后起者的强烈反对，沦为“光杆司令”。另外，据美联社报道，参议院将于2月8日当周开始对前总统特朗普的弹劾案进行审议，若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带头支持弹劾，特朗普有可能被定罪，彻底失去担任联邦公职的可能性。

然而，“特朗普主义”不会随特朗普的离开而消失。“特朗普主义”代表了特朗普及其支持者推崇的政治理念，具体表现为经济民族主义、推崇白人至上、煽动极端民意、制造社会分裂、回归孤立主义、拒绝国际义务等，深刻影响了美国政治与社会环境及国际关系，其造成的影响也极为深远。

首先，共和党经历深刻变革。共和党传统上支持自由市场、自由贸易和有限的政府干预，而特朗普一定程度上将共和党带上了相反的方向。特朗普通过减税、提名保守派等方式拉拢共和党高层，共和党利用特朗普强大的民意基础在参、众两院抗衡民主党，并逐渐产生依赖，转变为支持民粹主义、对自由贸易持怀疑态度、对民主和传统盟友漠不关心的政党。目前，麦康奈尔等共和党人有意摆脱“特朗普主义”的影响，但并不容易实现，因为他们在未来的选举中恐怕还需要特朗普支持者的选票。

其次，美国民主制度受损，社会严重撕裂。特朗普坚持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迎合部分美国民众的利益和诉求，积极维护白人蓝领工人的利益，打击非法移民，煽动种族主义，造成美国社会的分裂。新冠疫情造成的经济衰退和公共卫生危机在不同阶层和族群中造成了不对等冲击，使“特朗普主义”对美国民主和社会的伤害凸显，加之特朗普蔑视民主制度，坚决不承认大选结果，最终导致冲击国会事件的发生。

第三，自由主义国际秩序受到破坏。特朗普不仅要求盟友承担更多责任，损害了美国的同盟体系和国际信誉，而且特朗普过于看重商业利益，造成贸易保护主义在全球蔓延，尤其是在新冠疫情暴发后，深刻影响了国际供应链存续。另外，特朗普拒绝承担国际义务，疯狂“退群”，撕毁多边协定，对国际多边合作机制和国际规则造成破坏。

目前，美国政府已完成权力交接，拜登在上任第一天即签署了17项行政命令，包括重返《巴黎协定》、重返世卫组织、终止对部分穆斯林国家的旅行禁令、要求全民佩戴口罩、停止修建边境墙等，基本都是在解决特朗普的“遗留问题”。若“特朗普主义”持续拥有民意基础，将严重限制拜登未来四年的施政空间，拜登或将长期处于“拨乱反正”和摆脱“特朗普主义”影响的阴影之下。